“中国式现代化”是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提出的重要论断。贺桂梅认为,中国式现代化“为思考和推动中国百年文学史研究的范式转型提供了当代性契机和理论资源,为重新建构百年文学史叙述的新形态提供了可能性”。 作为中国现代文学的开端,作为以“新”为现代性表征的文体,在“五四”文学革命的旗帜下,新诗对“陈腐”却似乎难以撼动的旧体诗展开了摧枯拉朽的变革。孔子说:“诗者,天地之心。”作
访 谈 人:蒋登科 被访谈人:吕 进 蒋登科:吕老师您好,11月初,我到北京香山饭店参加了由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首都师范大学中国诗歌研究中心主办的“史料·学案·新诗史研讨会”。在会上,我见到了很多前辈,包括谢冕、吴思敬等先生,也见到了很多新老朋友。很多人向我了解您的近况,并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93岁的谢冕先生几次在会上发言,充满激情。他强调不能忘记历史,并深情地表达了对那些为新诗研究做出贡
偶 遇 黎明时我们驾着马车穿过冰封的原野。 一只红色的翅膀自黑暗中升起。 突然一只野兔从道路上跑过。 我们中的一个用手指点着它。 已经很久了。今天他们已不在人世, 那只野兔,那个做手势的人。 哦,我的爱人,它们在哪里,它们将去哪里。 那挥动的手,一连串动作,砂石的沙沙声。 我询问,不是由于悲伤,而是感到惶惑。 ——切斯瓦夫·米沃什著:《切·米沃什诗选》,张曙光译,河北教育出版社
2024年12月,重庆出版社出版了李海洲的诗集《明月陪》。李海洲在诗集《明月陪》的自序中说自己是个“写得很慢,写得很警惕”的诗人,也是内心“深藏鄙视和愤怒”的诗人——鄙视一切非诗的“诗”,为“以膝盖换取银两”的诗人而愤怒。所以,当我落笔时便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他“鄙视和愤怒”,说我根本没读懂他的诗。 当代很多诗人忙于在西方现代主义诗人中寻找能给自己带来“灵光”的“大神”时,李海洲却独辟蹊径,在中国
万古何物?浮力怎来?两者如何与诗建立联系?这些问题主导了马嘶新诗集《万古与浮力》的辩证核心。这部诗集由长江文艺出版社于2023年12月出版,分“求诸野”“不与他人同巾器”“追白云”“贩梦的人”四辑。综观诗集《万古与浮力》的各辑题目,透露的意境与隐伏的情怀便大有深意;读其内容,足见马嘶连锁古典、当代与人文精神的诗歌世界。从山林江河的幽秘旷达到繁华都市的浮华喧嚣,再到个体生命的驳杂心绪,皆成为他取法的
诗人在文学之路上奔袭所持的诗歌利剑,能划破幽冥,透出光亮并映照自我与万象,同时在与现实、幻境、疼痛对抗或博弈中更需要诗人“智性的投入”。张伟栋在《修辞镜像中的历史诗学: 1990年以来当代诗的历史意识》一书中认为,所谓“智性的投入”,就是要让语言进入未曾踏足之地,使情感成为一种高智慧,而不是简单地抒发;要摆脱语言和情感的惯性所带来的人云亦云和平庸的流俗意见,从而使得语言中真正的“新颖之物”能够现身
一个清晨 李 樯 许多年后 在一个类似的清晨 我将面对自己的死亡 具体说是那之前的 最后一段时光 我变得眼瞎耳聋,口齿不清 已忘记整个世界,并把寥寥几个 来看望我的人 认作远古的爬行动物 或者浑身布满铜锈的雕像 我们的交谈 看上去多么滑稽 像在解密一段 谁也无法破译的经文 更多的人 早已离我远去,就连那个 忠实追随了我一生的影子 也已模糊不清,因为 我不再走
奔 马 胡了了 我只能在你的凝视中读到温柔 你凝视到的我的眼睛也如此吗 驯化产生的依恋,我也能有 我用梳子梳你的睫毛,鬃毛 你的一大束尾巴,我把在手里 梳子这时像把牙刷 想梳,不知怎么梳 每天理完你的毛发 我要嗅嗅梳子上你的味道 再把它贴上自己的额头 梳完,还是你的味道 没染上我的而变质,真是太好了 我怎样锻炼,也没法有你这样的肌肉 这样紧实的屁股,却是匹小母马 我
多年前,曾在《李少君自选集》中读到一首名为《远望》的小诗:“天空含着一个古老的月亮/我含着一颗怀乡的心/在恍惚之中隐约望见:/山路上,父亲头顶着月亮/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后面/拖着长长的瘦小的影子。”诗人以一种对世界示弱的生命姿态,暗中积攒着生命的能量。 “布依族与布谷鸟有什么关系/一位布依族人回答:没有关系/但春天的大凉山里到处都有布谷鸟/布依族人梦里都是布谷鸟的啼叫声”(《布谷鸟与布依族有什么
一首诗的写成,乍看简单,细究却复杂、神秘。然而不管怎样复杂、神秘,都发源、发酵于我们的生活。我们当前的一刻,永远都在为下一首未知的诗做着准备。“焉知二十载,重上君子堂。昔别君未婚,儿女忽成行。”杜甫和卫八处士,两位朋友,动如参商,或许早已相忘于江湖,然而一首诗在悄然生长;二十年过去了,《赠卫八处士》这首杰作在他们于乱世重逢的一刻电闪雷鸣,破土而出。 我的诗基本上写我个人的生活,写我住的地方,我身
在某些人的观念中,诗人是那种“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风云人物,必须融入轰轰烈烈的时代洪流中,抓热点题材。对诗人提出这样要求的呼声,历史上曾经有过,但这并不是文学写作的全部。在诗歌越来越退居边缘的今天,诗人必然从以往的辉煌中隐退,习惯于寂寞中劳作。在今天,如果要我衡量一首诗的好坏,我不会在乎它的行数、内容、作者的身份,而是首先看诗里有没有爱。这“爱”不仅是人与人之间的爱与关怀,更是人与世界、个体与环
一棵罗汉松,立在庭院偏右 树干粗如两臂合抱 徐霞客的指尖曾拂过这婆娑松针 绿意从此嵌入晴山堂的石刻 文字从岩石里生长 每一笔画里都有风声和雨滴 谁打开了天空的反转门 四百年的松树枝头 又长出了一只眼睛 它凝视远方岩洞深深 又回望徐霞客身影晃动的窗棂 我从岭南湿润空气中穿越而来 带着粤西喀斯特暗河的潮气 站在明代院落的青砖上 脚下是徐霞客未曾触及的高速公路 而头顶,仍是
他写下的山河尽在书中, 他写下的山河仍在原地。 读书会换了人间, 如果我登山,不过是一阵脚步声在加深时间的裂缝。 而我现在看到这一章:黄山。 想起那年,天都峰下小坐,看一块 天外飞石被接引到人间,又向 更高处寻找,那看不见的、通往另外世界的入口。 如今,我对着书中轻轻问,你还好吗? 你们还好吗? 周围静静的,是那种故居般枯寂的静, 也是井栏边一只花猫晒着太阳的慵懒的静, 没
院墙太高,有薛定谔的猫藏匿 刘半农就避不开量子纠缠 影子锁定的生物磁场睁眼,随一群诗人回来 惊愕是视网膜愣怔后的面相 借幽灵粒子的光束扫描图片上的自己和兄弟 还是当年的样子,还是亲切 空间被岁月篡改,陌生人光顾 是不是虔诚与冥想擦肩后的一次重逢 院落里,老井、晒酱台、石鼓墩无法抖落时间的包浆 附加值陡增,文化底蕴会在哪个点爆仓 穿过竹林,浏览那么多名家的碑刻 岁月留痕可忆,跳
从天井望向天空 看到的是在黑色瓦片间 生长出的多肉植物 它叫瓦楞草 也被称作瓦松 偶尔回到屋顶的一对麻雀 回忆起去年春天在这里的日子 慨叹每一次飞翔都是迫不得已 想象中的辛亥革命 遇到的是一种困境 介入白话文运动 立下不朽之功 用手机拍照 仔细辨认瓦片组成的田字格 而瓦楞草就是插入之中的美妙音符 滋养它们生长的不是普通的泥土 而是上天的恩赐和宠爱 哪怕严寒酷暑
故里不再是一处宅院 而是一条街,一座村庄,一个集镇 涛声如链,江水奔向大海 昼夜于此交替,仿佛获取了时间的授意 永恒也是弹指—— 你手植的罗汉松,已冠盖入云 你坐过的石头,哪一块儿 还留有彼时的体温?是否它们 都由此生出了永恒的不羁之心? 我走过的连廊,碑林绵延 是探究,也是诘问 人之一生,是否也如一滴逆行之水 踏破铁鞋,又回去了 出发的雪山之巅? 我走入人群,喊一声“
你背负红尘的木剑 走向咆哮的大海 你拄杖残破的竹竿 踏雪,登上山巅 你把万壑云烟带回来 献给妈妈擦干泪痕的双眼 你把千山顽石带回来 送给循环游戏中的孩子 每一个黑夜 每一条歧路 从弥留之际的秋水中升起 那是你带回的全世界 那么洁净,那么寂静 就像一朵从未开过的牵牛花
最熟悉不过的地方 新鲜的风 动人皱纹 叹为观止的景象 似乎没有重要时间的先后 永远同一时刻 层次 面貌 瞬间 声音 多重的无穷无尽色彩 如同簇簇植物 鸟的鸣啭 拂过晕线 接近列举的大型企业 最关键时期总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 干渴造雨 风霜天 熠熠的光 纯粹 清澈 梦幻围绕 使仰起的脖子 几道褶子 心理 姿势 延伸到数字化世界 仿佛唯有眼睛 速度是呼吸 更多的想象现实
在晦暗不明的历史中找到“她” 温柔的爱人教我们相信 想念的力量,终究能穿过无数冰冷的假面 穿过残简和朽坏雕版枕藉的门廊 找到白色墙壁上沉默的面庞 你呼唤“她”,“她”就开始醒转 开始吐纳爱情带来的花香和雨水 并从墙壁上走下来,微笑着和你对视 在风干的长路上找到“她” 亲密的伙伴领我们走到一条河的源头 那是更久远的路,万物的灵长由此生息 爱情从那时开始,就在基因里刻写 一部史
三房巷画《江阴图序》 笔墨来自何处?是古代 还是内心,我更相信它来自高铁 和飞机,北京、四川、江苏、广东、吉林、江西…… 还有匆匆从海南赶来补上的那一笔 丈六尺大画,十九位诗人的名句真迹 如此奢华的汇聚,笔墨的盛宴 已不是一纸万金能形容的 时间显影于虚白,从竹林里出来 仍是仓促一瞬,七贤隐身千年 竹子在毛笔上生长,鲜花宁静 横穿古今之人,乃你我的化身 三房巷的兴会早有前约
迢迢而来的波流涌入大江之尾 仿佛我们日渐没落的青春 一匹匹轻狂的白马还未抵达大海 却先在此处纷纷扑倒 飞扬的鬃毛甩出阵阵细雨 江天苍茫的屏幕上炸开刺刺鸣叫的雪花 然而,在这浩荡的大江之尾 青春的末段并无悲凉落寞的曲调 波涛中依然是昂扬的旋律、激越的音符 不远处迎接我们到来的大海 汇集纷繁的喧哗、自由的歌唱 将见证我们勇敢地横渡彼岸的余生 胜水桥上:写在徐霞客故居 堆砌的石
一棵是橘子树,一棵是柿子树,一棵是水杉树 橘子树在房前,柿子树在屋后,水杉树在村口 橘子树的高度像三房巷村的三百九十八栋别墅一样 经过科学的设计,都长到了二楼阳台 绝大多数的橘子站在橘子树下不用踮脚就可以摘到 少数几颗喜欢挂在树梢高处的橘子 在二楼阳台上不用弯腰就伸手可及 我来三房巷村的时节,正是橘子树上 挂满了金黄灯笼,这些闪烁在枝繁叶茂间的灯笼 像三房巷村每一个村民在不经意的
不只是一个梦的终止 这里还是另一个梦的开始 在村子的别墅区里 一条人工开凿的内河,一直连通长江 三房巷集团高大的身影 就倒映在河水里,挺拔且婀娜 通过这条河,三房巷的日子 便和大海连接在一起了 许多从大海回溯的鱼 随着潮流,带来了远方的消息 题徐霞客故居 天下之大,你不去 一切都是虚空 你掌握着所有美的命名术 在你的目光所及 世界瞬间变得如此生动,那些 山岭和江河,
霞客乃侠客,他扛铁锹出行的软肋 比仗剑的游侠多了七分决绝,少了三分人设 一介老布衣,孤筇双屦,穷河沙,上昆仑,历西域 直至成为题名绝国的天涯倦客 看来他形成了随时随地掩埋自己尸骸的风格 我在想,这老徐倒下去之前,该如何给自己 挖第一锹土,为已然废掉的双脚立第一流功德 三遇强盗、四次绝粮,权当闲庭信步 万里遐征第一人,从不在乎在哪块旮旯地埋骨 此等壮举,听起来像传说,但有点残酷
在高楼眼里,有序的别墅们 是含氧的容器。为了测出 它们的变迁量,村口一座桥 和人间蒸发的汗水,构成三维 空间。其他的,可在折叠中 随时打开 小河惊讶于岸边植物垂下的倒影 倒影很甜,过多的糖使它一身赤红 使它容百果而成园中村 阳光在岸上行走,女人习惯于 观察菜地,小凳子在树下 不断变换角度。隔了世纪的 绣花鞋突然受孕—— 她绣的绢花重新开放 小河再次惊讶,倒影站立起来
乳臭未干时首访 凤凰的凤,凤凰的凰 江之阴阳,碑文阴阳,她他它 终于分清哪个字眼代表雌雄 中年常喜欢争强好胜 再访方知,如今内心不服也服 还是隐于历史屏风后的老家伙们厉害 源源不断地调来异地客和网络流量 老之将至渐犯糊涂,三访有点晕 枝不舍果,秋色葱绿得活像初春 徐霞客母子刘氏三兄弟之徒 是古人还是今人 江鹭炼 江鹭们南炼京沪高速,北炼长江 在三房巷气势逼人的现代化厂房
是数字中国的一块高地 是证券化的农田里 一面舞蹈着稻禾的旗 在三房巷的上空 牵动了秋天的唇纹 曾经在农业的怀中悄然兴起 以村庄的杨树林荫为掩护 小五金、小机械和纺织作坊 眨眼间长出了摩天大楼 制造变智造,何止一字之差 股市大屏上心跳不已的K线图 和锡澄运河上的五线谱 弹奏着自信的脚步 田埂上锃亮的足音惊飞了 一只唱衰的秋虫 我愿意用彩墨涂改明天 像新科技浸润江阴的工
如果说20世纪80年代语境下的文学“寻根”是通过文学对地方文化的重新开掘重建文学的民族精神,让“地域性”走向“世界性”,那么,今天文学表现出的对地域书写的热情,则多少反映出作家和诗人对振兴地域文化的信心与决心。由《星星》诗刊与三房巷集团有限公司联合举办的全国著名诗人、画家、书法家走进三房巷村采风活动正是一次振兴地域文化的有益尝试。 采风诗多是一种风貌性的描述呈现,有着从怀旧到写实的抒情样貌。通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