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小盈背着小满,一手拖着小圆,一手提个三层的不锈钢饭盒,急匆匆走进县医院住院部,给生病住院的公公送饭,正在翘首盼望的公公马上变脸,气哼哼转过头去。 “爸爸,饿了吧?” “哼!不饿!” “这是您想吃的香菇炖排骨,油条怕上火没买,我包了点芹菜馅饺子,就耽搁了一会儿……” “将就吃吧。把拐杖拿来,我要先上个厕所。” 乐小盈忙替公公找拖鞋、递拐杖:“爸,我扶您进卫生间。”又呵斥满屋乱蹿的儿子:“
他真的分身乏术了。又是女儿的放学时间,又是点餐高峰期,他把送餐穿的蓝色马褂胡乱塞进摩托车后箱。那个与工作服有着相同蓝白相间的箱子,在他驶向××中学的公路上,在跨越一个个减速带时不停颤抖并发出疼痛的呻吟。 大约行了两公里,雨点就密密麻麻地落下来。它们噼里啪啦打在他头发稀疏的脑门上,糊了他整个脑袋。“他妈的,早不下晚不下。”他怒吼一句。用左手抹了一把脸,趁着视线清晰的空隙,又加了点油,继续向前行驶。
我驾驶着破二手桑塔纳从格萨拉驶往川城。晚上在江湖酒吧里有场演出。江湖酒吧是川城众多酒吧里一个普通的酒吧。我是众多民谣歌手里一个普通的歌手。 江湖酒吧里喝酒的人多半不认识我,可一听说我在某平台上有二十万粉丝,就会拿出手机搜上一搜,听我唱上几嗓子。我唱“伍岚正和程艾影”,他们夸赞“小伙子,唱得真好”,我唱“抱着盒子的姑娘”,他们感叹“网红也来酒吧卖唱”。我并不在意酒客的夸赞和感叹。酒有时候让人更真实
“苑苑,你为什么不喜欢雨天?” 这是小沅第十次问苑苑这个问题。 不出意外,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小沅名叫林沅沅,今年十三岁,苑苑是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她所有的事情,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她都知道。 林沅沅不知道,其实苑苑了解她远比她以为的还要多很多。 沅沅是一个很爱美的小女孩,她像很多普通的女孩,青春期有些微微发胖,脸上因为厚重的刘海而冒痘,这让她很担心,自己本来就不是那么好看,如果再毁容了
不记得最后一次和母亲收割庄稼,是收了谷子还是花生,不记得我家最后一次杀年猪是哪一年的哪一天,不知道无法进城的老水牛最后被转卖到哪里,我只知道我在浮生里所做的事,无不与老家有关。我喜欢那个山旮旯,做梦也想回到那个家,我在城市钢筋混凝土之上买的房子,竟然一次也没有梦到过。 祖母的裹脚布,祖父的烟锅,爷爷的犁头,父亲的录音机,奶奶的木衣柜,妈妈的针线篮,儿时用过的葫芦瓢,放牛装晌午饭的竹篾饭盒,都收进
初四下午,客人吃罢午饭,回家的回家,打牌的打牌,我收拾好碗筷才得以歇息。一开始,前来祭拜我公爹烧新年纸的亲朋,如同细水长流。这几天,一家人都累得快散架了。 趁着这点时间,我决定回山中老屋走一走,一来呼吸新鲜空气,二来看看老屋。说实在话,所谓的老屋就像是一块鸡肋,住人吧,离镇上五六里地,生活用度不方便;荒废吧,好歹也是楼房,丢掉又太可惜。按我目前的打算,这座老屋如果稍稍改建一下,变成农村的养老场所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十多年了,每每想起外婆,首先浮现在眼前的总是她那双尖尖的小脚。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太婆了。说她是小老太婆,是因为外婆不仅身材瘦小,而且还裹着一双小脚。记忆中,她那双畸形的小脚是穿不了袜子的,所以只能用裹脚布裹着,再穿进那双又尖又小的绣花鞋里。小时候,觉得外婆那小小的绣花鞋实在是太好看了,总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穿上这样的鞋。大约五六岁的时候,一次我和表姐趁外婆
时间的脚步,从春花秋月中穿过,从橙黄橘绿中走来。停在了有凛冽清风、有白霜白雪的冬季。那是一个没有阳光的阴冷午后,我步履匆匆,越过转角的街头,目光被一个老人吸引。 她瑟缩着蹲在两个竹筐前,厚厚的衣服,裹住了瘦弱的身躯,一块彩色头巾包住了脖颈和两腮,露出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寒风乍起,头巾的一角飘零,遮住了她干瘪的脸,也蒙住了她的双眼。她双手左右交叉,把手掌放进空荡荡的袖子里,放在膝
吃花 彩云之南,四季如春,鲜花不断。阳春三月,花开更甚,千万种花朵竞相开放,令人目不暇接,娇憨的桃花、素净的李花、热烈的马樱花、清雅的山茶花……朵朵缀在枝头,随着春风的撩拨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时至今日,在大部分人看来,花朵的观赏性必然是其主要属性,而在云南人眼里,花朵还有另一条重要的属性——食用。 云南地处西南边陲,气候宜人,春夏秋冬蔬果不断,然而山高谷深,交通不便,发展自不如江浙一带。解
女人对花的情愫那不只是爱,更是一种偏爱。古人云“小园几许,收尽春光。有桃花红、李花白、菜花黄”,而我想说“千亩菜花浸染春天,有菜花黄、樱花粉、玫瑰红”。 爱花所以爱上花开四季的猛虎。 猛虎坪子有宽阔的土地、肥沃的土壤、适宜的温度、温暖的阳光、充足的水源,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让娇媚的花儿在猛虎四季盛开。土地里能开出多少花,收获时就有多少的喜悦。 “寿艳樱花秋艳枫,夏初嫩绿间深红。”这是老舍先生
有些烈度,人无法诠释, 但赤晒的元谋日照可以。 有些强度,人无法阐证, 枯立于困局的土林可以, 被暴雨冲刷过的悲昂、 沙和黏土的热力与私语,可以。 大风吹不动, 土林深藏的粗粝和呜咽 是阔大的往事所遗忘的: 废旧与沧桑面西而祷—— 懒散的,激情的,被废黜、 被放逐的,为历史送别的…… 形态孤起,皆向着蓝天。 风再大一点, 像在搜刮远古事件的诸多议项 ——风在风中腐蚀,
1 我贴近这土红色的灼热地壳 看见元谋人走来 枝蔓下的阳光照亮了 要走的路,巨大赤裸的身体 攀过树枝,我不知道 那时候树上有没有松鼠 林中有没有红色的麋鹿 是否有蟒蛇挡住了路 元谋人是我们历史上最古老的人类 很多年前我钻进了丛林 村寨里的长老告诉我说 太阳升起之前就有人类了 长老站在村口守着水牛田园 我聆听到了河流中水牛洗澡的声音 我看见了云絮万千变幻无穷 从元谋人
找个温暖的地方过冬 冬天,阳光是一剂良药 能够治愈雾霾,阴郁,还有种种 后遗症 树影黢黑,暗夜中有灯闪亮 一路向南 逆风而行,找一个温暖的地方 晒干臃肿身体里的积水 隧道。是大山的隐痛和 成全 时空转换年如月,月如日,日如分, 分如秒 前方迷茫,光亮如豆 然后如线 一点点扩开,再扩开 突然,天空蔚蓝 阳光打在挡风玻璃上 温暖、和煦 唯我一人独享 此刻,我双眼微
一个人的幽蓝 星光稀疏,漫步在风笛 叹息的边缘处 游荡出叙事与抒情的明暗交界线 幽蓝色的窘迫 蛰伏于茫茫苍穹 月色便干脆栖落在 隐于黑暗的悬梦 只剩没有说出口的修辞 于人世间,孤独地飘摇在 虚构的秘密里 抗衡 与寂静对峙的城市 突兀的繁花,盛开成荒原 指尖的温度抵达不了 随雪荡漾的惆怅 这个季节与生俱来的冷漠 且在黄昏的垒叠中逐渐下坠 具体到字节的离愁 囚困住
天气预报 ◎ 冰 灵 天空扔下一个烟幕弹 雨却迟迟不见来 像一个重量级的人物 出场,草木已写好欢迎辞 说好的小雨、阵雨和中雨 被烈日统统赶跑 乌云正在酝酿 一场甘霖该有怎样的开场白 以初恋的心情等待一场雨 在夜窗下守望 将无边的黑当作一张纸 不停涂鸦,思念 等雨前来认领 静下来 像一首诗一样静下来 在文字里舔舐 岁月残留的伤口 自愈后的坚强 成为句子的风
◎ 王云红 青山湖游兴 湖水绕芳甸,烟波自在闲。 暮禽栖翠渚,夕照恋青山。 昼景堪留念,春天可驻颜。 微风仍往返,皓月出云间。 读李清照词有怀 珠帘漫卷透西风,细雨蒙蒙挂素桐。 落日倚门燕子老,流年闭户海棠红。 寻寻觅觅随愁妇,冷冷清清待片鸿。 千载离忧堪诅咒,蹄声颠簸半途中。 清平乐·咏荷 菡萏鲜景,渌水清波静。十里荷风摇香影,翠盖红装万顷。 画舫罗幕沉沉,飞觞尽促瑶琴
改革开放以来,楚雄州各行各业组成的长镜头繁花似锦。其中,有一林小花叫文学。文学一词在楚雄州志和各种史页中,担当不起大的叙事,纵有几株小花小草,与一个大的自治州不大相称。1978年6月,州委提出:要在三五年内,调动全州文学爱好者的积极性,刻苦学习,深入生活,埋头苦干,勤奋工作,用实际行动回答党和全州人民对文艺界的殷切期望。1978年11月,《金沙江文艺》创刊。2023年恰逢《金沙江文艺》创刊45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