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五月里槐花香 南河的水长又长 岸边的樱桃红 南湖的麦子黄 我送阿哥去战场 …… 兰槐花在睡梦中似乎又听到了那首歌谣,是她朝思暮想的天亮哥唱给她听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嘹亮,像是被柱子山上的山泉水洗过一样。她还是站在那棵老槐树下,天亮哥的脸庞越来越清晰:四方脸、高鼻梁、大眼睛,眉宇之间流露出一股英气……她笑吟吟地刚一招手,那可爱的脸庞忽地就消失了。兰槐花从梦里
1 杨光林从老家回来,疲惫不堪。四层的步梯他走了十多分钟。打开门,他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径直走进卧室,脱鞋,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家里一片漆黑,他打开灯,手机显示,晚上十点三十七分。他起身走到客厅扯了几张纸巾擦了擦汗,接了一杯凉水灌下去,清醒了许多。 现在,他感觉肚子有点儿饿了。走进厨房,一周以前吃面的碗还没洗,电磁炉上蒸锅里的面汤散发出霉味,他想到小区门口的小黄牛肉馆对付一下。
自从我考入西南大学,我还是第一次回家。给爹娘买了礼物,我坐在车厢里心安定不下来,很是激动。 火车到站后,我又坐了两个小时客车才到了我家镇上的客运站。客车刚停下,我就看见爹站在站牌下等着我,脸冻得通红通红的。 我赶紧下车,跑过去,说:“爹,不是不让你来接吗?我又不是不认识家。” 爹夺过我手里的行李说:“别多说,家去吧。” 我问:“娘好吧?” 爹答:“自个儿没啥事儿。”
梦中,她一直追着一张照片在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她终于停在那个废弃的砖厂中央的土台子旁。 醒来,晓晓找出了那张二十五年前的彩色照片,照片上有三个小女孩。 中间半蹲着的是三岁的晓晓,干瘦的她穿着一件鹅黄的毛衣和一条皱巴巴的深色牛仔裤,像一个假小子。 晓晓的左边坐着五岁的杜馨,乌黑的齐耳短发,一双迷人的丹凤眼,讨人喜欢,唯一可惜的是她的嘴长得有点儿歪,不笑时还好,笑起来整张脸透着一丝邪魅。
一 闺蜜叫王曼,一九六一年出生,比我大两岁。我们十一二岁时就认识了,我们两家住得很近。少女时代,我们几乎形影不离,无话不说。 我叫朱丹,父母都是呼兰县评剧团的演员。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一个妹妹。 二姐朱青曾警告我说:“离王曼远点儿,那个人不地道。” 二姐从小就欺负我,我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凭什么叫我离开她? 我三岁的时候还尿炕,没少受妈妈的数落。二姐给我起了个外号“尿
在中国的城乡,塔是最常见的物事。印象里似乎每条河、每条江、每座城市的高处都有塔相伴。于是,塔景、塔影、塔魂,也就成为国人精神生活的一部分。哪一个国人会不知道几座名塔呢?比如说河南少林寺的嵩岳塔;西安的大雁塔、小雁塔;苏州的虎丘塔;杭州的雷峰塔,不一而足。 佛塔在梵语里叫窣堵坡,是坟冢的意思,曾被音译为“浮屠”或“浮图”,直到隋唐时,才以“塔”作为统一的译名。据佛教经典,塔是保存或埋葬佛教创始
黄昏时分,一阵阵浓郁、诱人的烤肉香味扑鼻而来。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快朵颐,端着扎啤杯开怀畅饮。 每逢此时,我也在家楼下的几处烧烤摊位前无忧无虑地溜达,偶尔忍不住花十多块钱去买几根肉串,尽情地享受舌尖上的快乐。 这样的黄昏,无论是燥热难耐的夏季,还是寒风刺骨的冬季;无论是细雨霏霏,还是晴空万里,都让我获得一种难以名状的舒适。 当女儿背着书包见到我,露出甜美的笑靥;当我张开双臂拥抱
入冬前,我在前洲街上碰到读高中时的季同学,无意中聊起他老家的东林庵。兴之所至,我们一并驱车前往。 一路上,季同学兴高采烈。我们开车经过塘村、田里徐家、后水门到达黄石街西街的华家宗祠,当地称作华祠堂。华祠堂于康熙年间建成,三进两侧厢,还有三间“发财堂”。院内以回廊相连,据说这里原有两棵三百多年的龙爪槐,后来不知何故消失了。华祠堂曾被改建为黄石街小学,近年才得以恢复。 没有黄石街,就没有东
我喜欢转山,一个人开着车,遇到岔路便拐进去,因此我经常发现一些不易为常人所见的秘境。 问渠为山行至趣,山水相依,清泉润泽,山显灵性。自然溪流虽美,却难以亲近。人工水渠穿山越岭,平坦岸畔,步履轻松,既赏自然,亦赞人力。 印象最深的水渠有两处。其一近,其一远。近者,从潮州城出发,过金山桥,出意溪,沿县道行进,不过六七里。山名草岚武,这里群山连绵,多峰并峙,山高、林密,谷深、涧幽。水渠隐于其
秋冬时节,我旅居加拿大第一大城市多伦多。 多伦多于十八世纪三十年代建市,对这座北美大都市,我想了解的欲望很强。 最先引发我兴趣的是多伦多的别名。许多国际大都市都有雅称或芳名,如花城、玫瑰城、音乐城、水城、雾都等等。而多伦多的别称实属另类:“猪之城”或“公猪之城”。别称因何而来,亦无定论,但比较集中的说法是,当年多伦多附近养猪农户众多,农户经常将猪成群结队从泥泞的街道上赶至码头,运往外地
每到腊月,年味渐浓。烀猪蹄、酱牛肉、蒸年糕、做豆腐等,各种味道飘香而来,对我而言当属豆腐最飘香,豆腐的鲜香味道,让我想起难忘的儿时。 自古民谚就有:腊月廿五,推磨做豆腐。“豆腐”有“头福”“都福”的意思,寓意富贵吉祥。同时,更寓意做人清清白白,方方正正。记得小时候,父母在家做豆腐,头天晚上他们用簸箕把黄豆筛选出来,将选好的黄豆泡在大盆里。第二天早晨,母亲将泡好的黄豆用清水淘洗几遍后倒入铝盆,
我的父亲总是打我。我想,他秉承的是“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器”的家教思想吧。 记得那年我上小学二年级,学校刚刚放暑假。那天中午,天气特别热,家里的小黄狗趴在门槛上伸着舌头喘着粗气,门外梧桐树、黄楝树上的知了声声叫个不停。 我光着膀子,赤着脚丫在家乘凉。突然,门口探出三个小脑袋,是六秃、元元和飞飞。他们一个劲儿地向我挤眉弄眼,还不停地向我招手。 我蹑手蹑脚地溜出门,和三个小伙伴心照不宣地跑向
闲时读莫言的散文《北京秋天下午的我》,写北京立秋之后气温依然灼热逼人。让我一下子就想到我的家乡沈阳,那里四季分明,基本是中规中矩地踩着节气前行。每年的立秋当晚,风便悄悄地脱离了黏腻与溽热,带来微微清朗的气息,让人周身清爽通透。 沈阳是省会城市,历史悠久,自然风光秀美,随着城市的发展与建设,古建筑与新地标更迭交错,风景名胜数不胜数。我尤为惦念的就是藏在沈阳几所大学校园里的秋天。那里的秋天跟繁忙
在热带雨林过冬天,是一种心旷神怡、惬意熨帖的体验。 本来身处银装素裹、万里雪飘的北方严冬,蓦然间,眼前呈现一派草木葱茏、姹紫嫣红,空气中浸润着暖湿的芬芳,澜沧江流淌着,充满了无限生机,思绪里弥散出万种欣欣向荣。 此刻的心境,借用诗僧志南的名句形容,那就是:“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椰子、芭蕉、棕榈、橡胶、桫椤、古榕、凤凰木、波罗蜜……绿海环抱!苍翠、繁茂、昌盛、蓊郁,都不够,
渝北龙溪是一处美丽且有诗意的地方。 这里是由乡镇改成街道的老街区。乡镇痕迹犹存,市井气息浓厚,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建的老旧住宅楼有很多。 在红石路主干道公交站旁边和地铁出口处,有一幢临街老楼,三个单元,高十层,一层至三层为商业用房,四层以上为住宅。 因为老楼建得年头早,没有配套设施,也没有物业部门管理,更没电梯。大多数原住户陆续搬走了,其中有的业主已经把房屋卖了,有的业主将房屋出租。
美好之事 多年之后 回想那些美好之事 我还是想跳起来欢呼 或坐下来慢慢品味 一想起,那些,美好之事 它们就像亲人一样突然 此地,此刻,站在我面前 家具一样天然淳朴, 镜子一样光明磊落 树木一样单纯健在 它们是善之至善 美德上织出的祥云图案 不同的生活圈,我们如此迥异 即使心灵到了至暗时刻 美好之事也曾来过 并于世间留下荣誉和美名 对黑暗和丑恶无法容忍 对敷衍和空
酒巷 巷子悠悠 有醇香飘出来 走进酒巷的人 不醉不回头 酒屋里 心和心 都沐浴在阳光下 是谁的醉语 正被窗外 筑巢的新燕偷听 春早 鸟语 脆寒 冰河 滴韵 夕阳下的旷野 一个提篮的女孩儿 在寻觅 早春绿色的星子 远处蜿蜒的山线 朦胧着淡淡秀意 那愈来愈紧的布谷声 是否 在破译着 小山村久违的梦 春趣 松动的土层 被剜菜刀 带走了寒冷 诗意的风筝 嬉戏着
登天竺山 去年我们爬过这座山 今年,又走那条路 一点都没有改变 法喜寺隐约的钟声,不近不远 藏在吹来的风里 相同的寂静,原来的草 雨后的湿土,黏在鞋上 像久别的熟人 望远的地方我们又望了一会儿 坐过的几块石头 随意的距离,适合我们说话 不需要很大声音 我记得很清楚 走着走着,还是那种印象 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山下 很快窜出一条大路,车流如梭 像另外一个世界 我们回头
乌桕树 搞绿化的老头子你不要折腾 修剪后反而失去原有的样子 乌桕本有不错的造型 叶子落完之后 乌桕果褪去黑色的外衣 露出白色的乌桕籽 梢头晶莹点点,装点冬日的蓝天 花艺师最好的野生花材 冬天的乌桕枝形态优美 随便一插就很艺术范 枝条天然虬曲有形 修剪反而破坏了懵懂的初恋 湘西的月 月有引力 在远方的城堡郊外打卡 一遍遍矫情自己,涂脂抹粉 民宿的卷帘不够密,一览无余
当人类可被替代 人群抛在身后,便能看清前路? 想让枷锁落地,却寥寥回音。 还未等到救赎,已见证毁坏。 留白的绝唱被填满,焦灼的对弈成定局。 骄傲的,充沛的,在被替代。 独特的,深邃的,在被掠夺。 无声碎裂的陆地,残存落脚的礁石。 时代翻腾的浪花,沾湿每个人的裤脚。 技术的座驾,海德格尔未曾给出答案。 当生命的尺度磨灭难辨—— 一切覆盖被坦然接纳,存在又何处追寻? 有限赋予了
山麓 山麓唯长卷才能写意。行走于俗世 与仙界的堪舆师 固执地认为自己掌握了罗盘 就掌握了,尽染的层林 龙脉之地。自己即便倒下 也是一堆斑斓 深秋霞照中橙黄橘绿的果子 几处民居,三只牛 与涧边执竿的人有关 古风里的炊烟,像是一种信仰 振兴,在时间的画里 无论长卷怎样展开,涂染 万物消长,无论尘世怎样变化 山麓总知我意 龙津 龙已然不见,但脾气还在 长风恣意,云与水被
小镇的踩雪声 听起来并不喜悦,涩滞里的 迟钝,像一种爬行动物陷入深谷 小巷藏在阡陌里,乌鸦啄去 身上的白,还给大地 女人站在院里,向两掌之间哈气 她的脸颊是冬天里的花 天空努力升起来,升到峰峦 之上,把一幢幢木刻楞房子压矮 又一阵杂乱的踩雪声里,孩子们 涌上街头,山谷里腾起一群野鸽子 大雪 针叶感知了她指尖的一丝暖意 天空的宽阔留给它打开身体 大岭像一座寂静的城,落叶乔
安福寺 被一群毛竹淹没也很幸福? 山门前的锦鲤 丰硕、自在,前世是大海遗弃的鲸群 我们用池中流泉净手、濯面 洗去什么?另一个次元到访者的印记 有毒的光源里,我摸索了多久? 佛陀放出智慧的燕子,低低地,击撞我双眼 信徒供奉的玉化木,早已丧失记忆的珍宝 在新疆将军戈壁,她的姐妹们 伫立成另一座庙宇 罗汉松教导着石头的孩子 菩萨紫檀的眼睛,射出星光的锐利 住持谈起那眼神不灭的谜
一 你们,我的亲人 年复一年,不眠不休地 为祖屋,加固和装修 用祖传的技法 用条锯、圆木、砖石 墨斗和标尺 用汗水、泪水、血水 用屋前粼粼波光,屋后茂林修竹 用吟诵千年不衰的 民谣和山歌 还有 水墨,丹青 颜筋,柳骨 就这样,祖屋历九九八十一劫 屹立不倒 即使还有 风的鞭痕烙在身上 即使还有 雨的齿印烙在身上 二 一代一代亲人 走了,远了 祖屋周围,倏
早晨,微雨。 南还是早早起床,有鸟叫三五声,南听出是乌鸫的叫。 南出门,步子不紧不慢。南一年四季走相同的路径,出小区,过绿化带,走小路,沿河走,到铁路桥下,之后折返,时长约一小时二十分钟。 风雨无阻,南准时出门,一天叠加一天,将一段路完完整整地走完。 南还拿着手机拍照,春天拍花,夏天拍绿,秋天拍果,冬天拍雪。 南的手机镜头里天天有新内容。早起的花含露,花蕊探入浅啜,若
蒲河北岸大学城,有栋灰色高楼,这是一座藏着多个写字间的楼房,旋转门被十几级台阶抬在高处。 我应约去拜访一位作家。 电梯门开了,从我身后蹿出一只白猫,“喵”的一声抢先挤进电梯。这猫白得纯粹,并泛着光,眼睛清澈明亮,仰着小脑袋,贴在我的脚边,仿佛遇到一位旧友。 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它,熟悉又亲切。电梯间三面镜子,穿着淡紫色旗袍的我曼妙雅致。白猫也看着镜子里的我,它又叫了一声。我有些窃喜,
好像是在一个秋天,她突然出现了。隐约记得她高高的,香香的。 那一年我六岁,我和妈妈住在姥姥家有两三年了。 姥姥家只剩下年近三十的三舅没成家了,姥姥很着急。 她是经媒人介绍来的,妈妈让我管她叫姨。她一头玄青的长发,吊起条马尾,马尾上的头绳拴了两个塑料小苹果。她唇上的口红,红艳艳的。 相亲,当地话叫打对面。登门了解彼此的家庭状况,叫看家。女方也可以小住几日,以便进一步了解。
山总写一手好字,这是山水集团的员工都知道的。 每年的表彰会,山总都会选一首唐诗,或一阕宋词,以篆书、楷书、行书、草书、隶书、魏碑等不同的字体,用最好的洒金宣纸,写成四尺或六尺的条幅,天头地脚都盖上著名篆刻家为他刻的印章,以最高的价格,请省城古云轩的首席装裱师手工装裱,再配个黄花梨的条盒,奖励给优秀员工。 去年,他选的是王昌龄的《出塞二首·其一》:“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
韩廷寿正往马厩里去,远远看见家丁鬼鬼祟祟地从怀里往外掏着什么。他轻手轻脚走上前,想看看家丁在搞什么鬼。 家丁正在喂马,嘴里自言自语,又不上战场,吃那么好干啥? 说着,家丁偷偷地从马槽里抓出两把豆子,从怀里摸出一个布袋,把豆子装进去,塞进自己的腰里。 家丁刚要往门外走,不想迎面碰见了韩廷寿。 韩廷寿大喝一声:“好你个王三儿,你竟敢虐待我的战马?” 王三儿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了。 韩廷寿上
我在海边生海边长,七岁时患上风湿病,两条腿疼起来走不了路,满地打滚。父亲求亲告友,借遍了所有能借到的钱,用一双布满老茧的手,抱着我去一家又一家的医院看病。“我不能看着孩子这么小,腿就废了。”这是父亲唯一的信念,也是父亲挂在嘴边的话。父亲的心血没有白费,我的风湿病基本治愈了。可是,碰到连阴天,有时还会犯病,腿隐隐作痛。 人们都叫我“鱼贩子”。父亲的渔船靠近码头后,我卸下活鱼,装满鱼篓子,顶风冒
早晨起床的时候,娟子感觉到嗓子火辣辣地疼。她重感冒有几天了。以往感冒,她都是硬扛两天,就会恢复健康,可是这次,她有点儿扛不住了。她感觉头重脚轻,将锅里放入水,她就去喊女儿起床。 娟子张了张嘴,用手摸了摸喉咙,清了清嗓子,又张了张嘴,只发出一点沙哑的声音。她不得不伸手去推女儿。 女儿迷糊着坐了起来。见女儿已经坐起,娟子又赶紧去厨房看锅。锅里的水已经开始冒泡,马上就要烧开了。她快步跑向冰箱,从里面
走出毡房 牛羊注目 我骑上枣红马 去追赶秋日的阳光 风儿陪同 带着昨夜的梦 别了炎炎烈日 雨滴一路伴行 天上那朵忙碌的云 笑眯眯为我引路 越过河流 浪花在歌唱 翻过高山 松涛为我鼓掌 我拍马加油 一日千里太慢 要有夸父追日的速度 马儿扬蹄嘶叫 阳光到了鸭绿江边 那里充满着生机和活力 湖光山色 编织着富裕与美好的蓝图 阳光越过了叆河 落在青山环绕的山凹
远山挽不住余晖 些许阳光仍留恋枝头 树荫下的纺车,嗡嗡作响 摇晃着野花放学的孩子 在四周奔跑飞翔 偶尔蹿出几只小花狗 飞来几只蜻蜓…… 天边 挂满烧红的云彩 清清的河水 闪满金色的波纹 樵歌唱弯山路 接走回家的落日 山村的暮色悄然而至 今夜回乡 今夜回乡,我的故乡在村头 有一条小河塘的地方 居住过的那间瓦房 灯早就不再点亮 徘徊熟悉的塘堤 走了一圈又一圈
从前,我家有一片菜园 母亲每年都会种上一垄甘蔗 记得有一年,甘蔗长势喜人 看似成熟了,年幼嘴馋的我便偷食了一根 结果发现,其寡淡无味 此事被母亲知道后 她轻描淡写地告诉我: “甘蔗要打霜后才甜呢!” 好不容易盼到打霜 再食甘蔗,果真甘甜如蜜 如今,母亲已变成一截甘蔗 被晚辈们种进了地里 她关于甘蔗的高见 我常拿来细品,的确 人生犹如甘蔗,其穿心透骨的甜 无不是从风霜中
我们出发,越过山脉看海 金黄的沙滩,湛蓝的海 站在上面,任由冰凉的海水带着细沙 从我们的趾缝中穿梭 凉意从脚上传来,却带着一丝暖意 是太阳的暖意,细沙吸收了阳光 是你的温度,小脚踩着大脚 风,尝遍了海 我,尝遍了你 弦月从海面升起,激起浪花 海印满了星辰 我的身上印满了你 我们望着蓝海,又好像看着彼此 此刻我们身在蓝海 发现你眼里的星星是我 每一颗星星都是我的影子
直到,回忆的年龄 一个迟钝的人,捡拾记忆 将青涩的细节串联,才会坚定 那些隐隐约约的猜想 风情是一件令人蹊跷的事 春风尚且不解,况乎少年 一朵羞涩的花,会因为脸颊绯红 而不知道它打开的方式方法 一池刚解冻的河水,会因为麦苗返青 将那些讳莫如深的议论 当成自然之谜 等到跳出三界之外 方恍然大悟,有那么一刻 自己是主角,却无人推崇 看一不是一,在二三外 看山不是山,在云天
脚踩蒺藜 穿过黑色的树林 拂开眼前的雾霭 看见你 你身后闪耀着细碎的光 玫瑰绽放在脚下 我耳边,激烈地回响 心脏在胸腔激荡 催促我,走向你 像星星寻找细雨 感受既定以外的生活 像手指描绘屋顶的云朵 走向你,像翠草渴望雨露 沙砾期盼自由,走向你 你是我在阴影里看到的唯一光明 梦中 睡眠里,我躺倒在夏牧场 向阳的斜坡,铺到天边的草甸 借着阳光晃动 澄澈的溪流漂洗出
无言上西楼,扶梯的呈现 是记忆的千秋 眼前的车水马龙 远处悄然而去的江水 把我们的目光缝成了一线 一头是春的诱惑 一头是秋的斑斓 一个背影,一张笑脸 在轻风吹送下,步履蹒跚 山坡下桃红李白 掌心里的诗词歌赋三缄其口 苦涩的栈道从脚下不断延伸上来 我没有蝴蝶般的忘情 眼眸中的一江春水 在心中逃离 暂别 一直走在,过去的路 留下许多歉疚 手臂与手臂的对话 脚印与脚
几万年的约定 从地心爬出 飘落在远方 穿透矸石的根系 撑起青绿的影子 黑的土壤,白的伞花 孩子说,这是一辈子风景 父亲说,这风景是一辈子 风起后 孩子追着伞花远去 只留下,干枯的枝叶 和风化成泥的矸石 大木 大木不是矿井埋藏几万年的树木 是人名 大木是六十年代大学生 地质专业的 大木诚实厚重,才华横溢 就像矿井的宝藏 大木家是工农桥北的农民 在桥南是工人
依山而立,羌水 自门前涓涓流过 有山,有水,有人家 湖如镜,映照蓝天白云 炊烟袅袅,以及飞鸟的身影 生活如此平静 泉水煮茶,凉亭下品茗 两个人对坐,不谈天下事 只沉浸于,青山绿水之中 不闻风鸣鸟语 听流水潺潺,入耳入心 置身羌水人家 期盼太阳放慢脚步 黄昏晚一点来临 花瓶 置于桌案的花瓶 总被我忽略 夜深伏案,重新映入眼帘 注满水时,插入几枝花束 像养活一个梦
植物们喜欢把一生的荣耀,举在 头顶,像生意人举着广告牌 那些在星光下远行的人,错过了 季节,大多都没有回来。每年 按时回来的,只有节令和草 九月,在我的老家开花庄村,那些 成熟的玉米、水稻和豆类已然 归仓。裸露出来的土地,挂在山坡上 像一张张风干的牛皮 大雁收拾好行囊,再一次准备远行 云团运送来的雨水被反复指认 身前或身后,有些事物正在消失 有些事物永久地消失了 我这一生
远处,此起彼伏脆响的烟花 一心要把夜空撕碎。她挣扎着起床 步履踉跄走进灶房,生起柴火 今天是丈夫的生日和儿子的忌日 她将一些汤圆掺入烧开的糯米甜酒里 神龛上的丈夫跟儿子一样年轻 他们默不作声,并排而坐 紧盯着她白发里的刀光剑影 他们暗自愧疚,因无力打开 尿毒症给她戴上的一万吨枷锁 两碗汤圆在供桌上冒着热气 她面色平静,心如止水 双手颤巍巍撕开片片冥币燃烧 就像当初一遍又一
启明星仍在天际, 东方开始泛红,苏醒的万物, 又迎来新的一天。 青草上的露珠, 被映衬得晶莹、剔透, 仿佛托起的珍珠, 在阳光下闪耀夺目。 又似初长成的少女, 不谙世事、娇羞欲滴。 海的尽头, 朝阳喷薄着万道霞光, 奋力向上,向上攀爬, 全力挣脱地平线的束缚。 醒 生活, 变得陌生、安静。 却如同行尸走肉,无所适从。 未来,终究会等到。 却不想,以这样方式开场。
这丛林欣欣向荣 与一条穿过的小溪交相辉映 我读着我熟悉的景象 但我不想对着枯萎的草丛 做出无聊的承诺 也许我是对的 也许根本就是一种错误 我知道,我不强大 但也绝非低微平庸 在我所在之处 在一个值得解析的地方 我立起一处震撼的画面 刻下我的记忆 我不想嫉妒其他任何事物 于是与天空对话,与丛林对话 就说说我一生做过的事情 就说说我的质疑 很多都并非是我想要的 很多
套在手指,连在心上 把桃红柳绿绽放 把缕缕深情歌唱 任爱像流水一样流淌 汇成涓涓细流的模样 春天是一枚戒指 套在手指,连缀心房 任大山披上绿衣红妆 任白云擦拭人世间的烟火 送去一片款款的 青春的多情与忧伤 留下一抹人生 像大山一样 碑和路 碑是站立的路 路是横卧的碑 碑上篆刻着人的名字 路烙下了人的脚印 路是一层一层 由坚实的地基垒上来的 车马的辙痕蹄印
相信吗 一张白纸,便可以 覆盖所有的陡峭和污浊 腾空而起的人世间 稍加修饰,便安静下来 烤红薯的叫卖声,比北风寒冷 吃上一口,心就热乎乎了 用这种方式取暖 不止我一人 谁也不愿 第一个迈出泥脚印 每一步,拔出的都是慈悲 周庄偶遇 放下天地 放下还未到来的明天 把老式木格窗子里流淌出的灯火 捧在手心,做月光 河流徒自流淌,曲目悠扬 长街小巷做我们的邻居 来,来,
母亲有头痛病。尤其是秋冬 在地里干活,凉风一吹 额上就像有一条细细的鞭子 不停抽打,一拧一拧地疼。 因此每年进入秋季,她头上都系着 一条白毛巾,仿佛戴着一朵 硕大的花,又像顶着一片 从山崖摘下来的瀑布 六十八岁那年她去世了 带走了儿子为她买的 平时舍不得穿的一套灰呢服 和一双平跟黑皮鞋 入殓时,忘了把那条日日不离的 毛巾放进棺材。每年大暑前后 雨过天晴,我总看到一朵
回到老家的庭院 满地爬着草莓的藤蔓 勤劳润湿双眼 父亲手上的老茧 母亲布满皱纹的脸 欲爬出山沟外的山 望眼欲穿,藤蔓在蔓延 根在伸展 时间在把这些藤磨练 移植到岳父的花园 岳母拭去额头上的汗 女儿扛着小铁锨 我媳妇叫徐曼 你是动物吗 达尔文《进化论》的英文课上 我问学生们 人是动物吗 他们答:人是高级动物 我高傲地追问 你们是动物吗 他们答 是,我们都是高
从你的墨色里 摹一摹行草间的纵情山水 一撇,撩开了右军沧海桑田 一捺,便抵达了永和九年 当我峰回未到之前 不知老之将至 后面四十二人列坐其次 每一列就像一首长诗 畅达雄秀之气 王羲之端起一杯酒 回敬这山阴的峻岭 天空随即明亮 游目骋怀,录其所述 今天重温一次 秀丽的书法就涌动一次 我有足够的耐心从点到点 走出二十八行 走进一千七百年前暮春之初 我依然高山仰止,等
你说下次 我希望是 永远的下次 把承诺延期 如同保留一坛封存多年的美酒 放得越久 越弥久醇香 我把月光 收集在碗中 就着光的温度 隔空对话 听着灯红酒绿下 一曲温婉的南音 注入一江不回东流水 你说下次 撑一舟蓑衣 逆江而行 执一支丝竹 向天而歌 而我在山之南 水之畔 种下一棵桃树 我在树下 坐等花开 麻雀 春天 遍寻昆虫 夏天 挑食草籽 秋天 留恋谷田 冬天
我在阳台 看香檀树上的 一只鸟 如同看见了 我自己 去年你也来过 鸟 往前跳了一下 像是 回复 只有浪花吻过脚 天涯 海角 咫尺八寸 终不能拥抱 眼看着 天荒地老 没有回眸 不能转腰 只有浪花儿 吻过脚 海边一暼 我站在天涯海角 暮色中天海苍茫 银燕掠过 渔船归来 浪花拍打白沙 一对渔家夫妇 忙着叠网 船头 一条鱼睁着眼 等待 为谁下酒
冬,太过漫长 寒在蔓延,没结束的意向 空气中充满了恐惧 与死亡的味道 乌鸦,逃离了村庄 它无法预言 众多死亡,在经过人间 一只蝙蝠带着 苦难,在烛光幽暗里飞行 泪水与不确定的生死 掩埋了不甘心 母亲在病房里 最后一次用浑浊的双眼,远望 试图辨清一生走过的路
以音乐的姿势向天空发起表白 路过的风纷纷停下脚步 共同见证白鹭翩跹,托起 音乐台洁白的誓言 天空让出一片洁净的白 让每一个孤独,走过音乐台的人 身体都住得下一朵云 梧桐大道只是略施粉黛 便充满浪漫的爱语。阳光俯身 将绯红的情话诉说给梧桐,草木 竖起耳朵倾听一场盛大的告白 我穿梭其中,影子旖旎 笑声挂在枝头 像来年的樱花一样清澈,透亮
有的名字不是唇语,它藏匿在 某个地方,方正稳当 耐受它到来的磨砺,像蚌壳里的沙粒 岁月会让它熠熠发光 那些风吹草动 恍如雷雨天关节的隐隐作痛 装在贴身的兜里 它被奔跑的汗水濡湿 它被浸泡得发白 它完好如初的胚芽 依然有雷霆万钧的力量 柔水无形的韵迹,一个名字 被杂物覆盖,被微震摇晃 被寂寂的大雪深埋 它的生机只要 一点点光的寓意
枝头嫩绿变成了花纹豹 风像刺骨尖刀 蛇虫钻进洞穴躺平 大雁迁徙飞入别离航道 田间潜伏的种子 进入老农的设计账号 除了土地口粮 还有营养的复合肥料 长成冬麦精神 勇敢站出来向寒冰报到 高高卷起裤脚的泥腿 像猎手弯着腰 用匍匐的体温焐热灵感 不错失一分一秒
自从把户口迁到了城市 我就跟故乡很少联系 如同理发店剪去的头发 落到地上,被风一吹 就散到了城市各处 为了生活,我也在各处奔波 此刻,故乡离我越来越远 故乡的一切,又那么熟悉 炊烟、草木和泥土都是我梦中的旧物 只是曾经那个少年,变得麻木 变得不管不顾,与冰冷的世界对抗 城市的黑夜并不漫长 有路灯的余光照亮 城市里的人也更有勇气 他们可以久居
骨骼拔节的声音向空中伸展 你抛袖甩手开始喧嚣欢唱 烈日优雅,你唱念做打不休 矗立成千般生旦净末丑 你纯洁得如此彻底 和泥用水 挥手为汗 尘世不染 厚实不妖 家里屋外的日子 你用心调拌咸淡 一不小心,你的哈欠泄露了 五彩斑斓梦的温度
哭泣的时候见到一只蚂蚁 仿佛见到了自己 林海之外还是林海 天空之外还是天空 它不愿温存于旖旎的河堤 把巢筑于岩壁之上 欲把大山像米粒一样举起 向愚公献祭 它像卑微之物 却是万物之主
一杯掺有蜂蜜的黄连 一首失去标题的诗篇 一片挂着露珠的绿帆 一根未成曲调的琴弦 虽乘斑斓小船却无法到达彼岸 虽燃熊熊烈焰却身陷皑皑冰川 虽唱那个童年却遗失乐曲首段 虽流晶莹清泪却揩干暗淡容颜 想看随意游览小洞天 想去一方斗室尝自然 想做悲天悯人的清欢 想逐永无终点的回旋
风景里,红色的梦想最为瑰丽 一片枫叶,描写的秋天 散落一地相思 情谊里,有朋友,有父母,有爱人 还有离别和重逢 望帝啼鹃的掩埋,是故土难舍 有爱的人间,是心灵的渡口 小小红色叶片,就在那里 是火,是花,也是流淌的生命 我们的眷恋,铭刻于历史 渴望,来自心底,最纯净的律动 女儿红,我喝了一口,不错 失落的世界,就在 满天丹霞里
从梦中的知觉开始 我发现自己梦中的世界 是鲜活的。梦中我吃饱了饭 我走向闹市、街道、休闲娱乐场所 和日复一日机械重复的上班地点 梦中我与熙来攘往的人群 频频接触。我感觉生活的充实 像极了一个鼓足气的气球 被丝丝缕缕五彩斑斓的色调环绕 梦中我饮食起居劳作 一连串的琐碎细节仿如平常 梦中的我诗意地栖息着 我感觉如此很好 仿佛没有四季冷暖的发生 我已习惯了这样,梦中我感觉自己
萤火虫提着灯笼照亮 芭蕉叶上一些温柔的词语 隐约闪现对故乡的思念 忽然电闪雷鸣,天在落泪 叶脉上一只吮吸星光的蜗牛 将头缩进壳里,任雨水鞭策肉身 陶公将雨夜剖开,显露湿润 用尖锐的眼光打量雨中百态 新叶欣喜地吮吸孤芳的诗句 雨箭纷纷扬扬,带走一些花瓣 打痛了一个游子脆弱的心 夜色疯狂,风声鹤唳 被雨围攻的生命孤独无助 唯有芭蕉撑伞呵护受伤生灵 用行动昭示对雨箭的反叛
金色的芦苇摇曳 风筝断线,问号划过苍穹 风尘流落的人间 红月无语夜,涂满星空 光阴被黑洞吸噬 时间停止思考,任凭风呼吸 捡拾光阴的鳞羽 手心里只握住思念 翅膀拍打过的光阴,影子弥散 曙光涂亮眼眸 许诺生的过程 活的希望 人间无恙 为您,我们要成为幸福的人 烟火不熄,负重向前 让光阴秀满枝头
甘露丝丝缕缕洒下 山峦完全醉了,树梢挽不住 草叶留不住。她蹓跶到山涧 汇进了江河,山涧独自静穆 没人去欣赏她流淌的执着 没人去理解她的庄重 何必苛求呢 不卑不亢的静穆吧 就算没有江河的壮阔 和千帆竞发的奇观 不埋怨单调的生活 涟漪会有的 波涛也会有的 是一滴春雨就永远不会干涸
整齐的尺寸其实活得有点憋屈 没想到不规则的步伐 居然走出整齐的尺寸 行走在水流沙坝却被垂柳甩了一鞭子 移步一块净土,沙滩与河岸 终于可以一览滩涂 与一只鸟凌空对话 鸟语人语在风声里忍无可忍 芦苇抖起精神梳理高处的蓝 喷薄深处的绿掀掉强加一身的冰凌 用心丈量厘米毫米 一级境界,视线之外的我空无一人 前几天的阳光很充足 山水顶级,拍打出一朵朵浪花 溢出的那一部分是一生的挺拔
当人们在牛顿经典物理的坚实大地上行走 不是在这儿,就是在那儿 忽然就有托马斯·杨和后来的泰勒 用怪异的双缝实验结果告诉我们 这个世界是飘忽不定的量子叠加态 可能在这儿,也可能在那儿 宇宙万物是从虚无里诞生的,是不确定性的 就连闻名遐迩的爱因斯坦,也难以相信 上帝怎么会掷骰子,但是薛定谔用他的猫 和排列组合的算式,告诉人们这一切不容怀疑 也有普朗克、维恩、波尔、德布罗意 费曼、
一只老坛。周身泛着青光 刻着龙腾的文身 空着。很久没移动过 没有放过东西 最近,我每每看到它 就想到。生活中的 随便放点什么? 米,咸菜,或腌咸鸭蛋 今早。我摆弄的一丛铜钱草 在坛里微笑地看我 我微笑 这才是生活的样子和品味
杯中盛满思念的酒 晃动着乡愁深深的泪影 在对一株菊花凝视中 聚集了晚秋的惆怅 登高望远的日子里 心情伴着劳累的身体眺望 看遍了霜打的红叶 遍山尽染 风正策马扬鞭过山岗 邀一弯冷月浸润大地的枯黄
窗外的那一轮玉盘如愿填满窗棂 我真想来一个回车键而关掉窗页 我不追求圆满,梦乡也会不圆满的 我知道月是虚的,或近或远 如我身边的你弥漫着月的辉影 你可以照见我的身躯甚至隐私 只是抓不住我的爱,我的思念 抓不住夜空的云,抓不住手心的沙 那些摇曳的柳絮 喜欢跑龙套的妆容 而我只有握紧窗页安全才随心而生 冷时,我轻轻地关好窗页 热时,我痛快地打开窗口 至于悬于夜空的那轮月 阴
芒砀山 院前那座假山被拆走了 只用了半个上午 太阳还没爬过树梢 我分明记得 小时候 想爬上去 要花上好几年的时间 要三五个朋友帮忙 你拽着我 我托着你 前赴后继的样子 在山顶盘腿坐下 要留心松动的石头 于是在那里假装打坐 这就是芒砀山 后来修仙的小道远在太平洋对岸 那些烘托着他登顶的小妖也飘散各地 山顶滚落的石块啊 流星般划过多少岁月 脚下突然咯噔一声 莫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