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月初送月末,年年年尾接年头。 流光抛人,最是无情,忽然之间,就2025年了。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唯万物之逆旅恒在,而百代之过客无常。因此每逢时节交替,总是令人感喟。 时间虽则无情,然自宇宙观之,它的无情恰是至情。它以自然之规律,使老朽败亡,使新秀生长;它超越人世的法则,不因人强大而增其寿命,亦不因人弱小而减其天年。在时间面前,谁也没有不死不灭的特权,不管有滔天的权势,还是有
我醒了,发现自己置身在一个白色房间里。 这个白色房间没有灯光,好像光线是透过墙壁的某种光学材料自然散发出来的。最诡异的是,这个房间没有门,也没有窗。我已经在四周找了好多遍,但毫无发现。就像是我睡着之后,有人悄无声息地将门窗拆掉,然后重新砌上,最后又把墙壁刷得天衣无缝,把我彻底封闭在这个莫名其妙的空间里。 我的头有些晕,好像被什么药物麻痹过似的。我试着回忆醒来之前的情景,但脑海中一片空白。我的手
八月的爱丁堡很冷,即使出着太阳,她仍穿着件薄羽绒服,不明白那些白人怎么能袒着两只胳膊,那么肆无忌惮地在草坪上睡觉。 “他说他还需要一个人,帮忙上货卸货。”爱丽丝说。爱丽丝是个比她略矮一点儿的中国女孩儿,脸圆圆的,戴副黑框眼镜。“活儿并不难,一小时三英镑,如果你愿意,我下午就去跟他说。” 她们走在一条林荫小路上,这条路连接着教学楼和宿舍,路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碧草,许多住在附近的孩子在草坪上玩耍
蜃岛在南方,被海环着,寒冷不至刺骨,炎热不至酷暑,素日有一种不温不火的憋闷,唯有风不同,风失了温度的辅助,就着眼于力道来示威,像扎进棉花的匕首,虽无法裂断周围的沉闷,却会留下贯穿的痕迹。一入深秋更甚,偏偏冬至又有蜃王的祭礼,游行花车从蜃王庙出发,环岛一圈,到码头祭海,再回到蜃王庙上香,一路上不像是祭神,倒像在受刑。 “这鬼风!”骂的人似乎真动了怒,在狂风和喧天的锣鼓声中闯出了一条血路,直杀到听者
“又加班,这该死的周末怎么这么短!我感觉已经过完周六了,明天周日一睁眼就没了,然后又是工作日!我恨工作日,工作日感觉就像在监狱一样!还不如监狱呢,至少监狱包吃包住还超级安全。” “那你要不去监狱住着?”她早上起床就收到朋友露暖的吐槽语音。说是早上,更应该说是中午,卢悦睡到早上十一点才起。窗外的阳光努力刺进窗帘,证明现在还是白天。上个周六,卢悦直接睡到下午四点,因为周五晚上和朋友们出去聚餐。他们因
后来他想,这确实是个糟糕的主意。 凌晨一点多,离太阳升起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恰逢农历月末,月亮最为黯淡的几天,他沿着江畔缓缓行走,并不着急,时间还有很多,多得和岸边干枯的芦苇一般,杂乱无序,纷纷向他簇拥而来。他背着双肩包,抱着一个旧汽车车轮内胎,拨开这些大半个人高的苇草向前走。冬日时节,蚊虫近乎绝迹,倒是蛛丝缭乱,随风飞舞,似乎都想沾到这个入侵者的身上去。好在芦苇荡没有多大,他脚步轻轻地穿过去,再
1 日光叮叮当当,水珠似的弹跳着落下屋檐,在地面上洇出一方长条形的亮斑。斜刺里飞来一只灰雀,扑进亮斑,冲着暗影反复叼啄。旁边,就是晾晒的玉米,十数只灰雀颠来跃去,捡食其中较为细碎的颗粒。葫芦咧了嘴笑:“嘿,傻鸟!”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后村的蜜姐。那是公认的全岛最俊的女子。人家即便是傻,自己虽为前村“三掌柜的”,也是臭脚丫子锦缎鞋——配不上的。准确来说,不是傻,是痴。“唉——不知让哪个坏良心的家伙
一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按青水村的传统,从正月十四到十六要放三天花灯,分别敬送人、神、鬼,以祈福来年风调雨顺。这是村里的热闹时刻,也是吹鼓队的露脸机会。 在当地吹鼓队里头,“吴家作”排头一号。他们主研道教音乐,又称道乐班,靠承揽迎亲送嫁、殡葬丧事与灯会庙会的演出度日谋生。吴家作领作的会头叫吴长河,人称吴老头,他手大肩宽个头儿矮,腮帮子老高,像个刚出土的木墩子。当地人全知道,吴老头师
我们所有人都生活在异时空之中,听老一辈讲,这样的时空还有很多,那里发生的故事从来都不比我们的虚拟现实电影差。我不知道我们具体处在哪个时空,我只知道,在象鼻窝这个孤零零的小村子里,我们的生命是可以转换的。 那年,我的曾祖父秦孔雀被执行死刑,时年一百一十七岁。一颗灌满铅粉的钢制子弹依次穿破他汗涔涔的后脑勺、顶枕沟、松果体、胼胝体和大脑前额叶,从颅骨射出,打在崖壁上一株象牙白色的荼䕷花上,将它击烂。这
一 调 母亲行走在春天的田野里。那时候有风,轻轻拂动她年轻的发辫。她听见了“叽里咕噜”的鸟叫,也听见了“咕呱咕呱”的蛙鸣。土路两侧,稻田里的春水被微风牵动,一层一层泛出细细的涟漪。 “春天嘛格叫呀嗬咳,春天斑鸠叫呀嗬咳,斑鸠里格叫里起,实在里格叫得好咿呀咿子哟……”歌声仿佛是被一种不可捉摸的力量送到了母亲唇边,她下意识地哼起了这支无数次在耳边回荡的采茶调。 唱词像被追赶似的,一声一声脱口
一 牧场在远方,而舅妈大抵一辈子都住在远方。 半个世纪以来,远方早已失去了确切的地名,不存在诗情画意的风光,也没有历经沧桑依旧碧玉无瑕的人物。远方是高山,是草甸,是溪流,是森林,是沼泽,是枯败萎靡的花瓣……无数人消失在云雾封锁的垭口,我的舅妈,一个七十岁还在坚持放牧的老太婆,却困在母性的围栏里迟迟走不出来。 时间像只令人厌恶的秃鹫,日复一日盘旋在牧场的天空,时刻觊觎着她的呼吸,她的病痛,她的
奶奶家有一张大土炕,足以睡下十几个人,在老房子翻新之前,我家所有的故事几乎都发生在那张炕上。那张炕有多老呢,爷爷奶奶在那张炕上结婚,母亲、姨妈、舅舅们在那张炕上出生,炕面子一张张地换,人一茬茬地活,姨妈们出嫁,舅舅们娶媳妇,再后来有了孙子辈,我们又被一个一个送回来,烙着热炕“三翻六坐九爬爬”。那张炕有多老呢,老得就像一本发黄卷边的日记,用一根根玉米秆柴火棒、一捆捆麦草稻草写下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
历史的痕迹总会被悄悄影印在各个国家那些流传已久的各类神话与传说上。托尔金在他的《魔戒》中这样写道:“神话中总是隐藏着历史的影子。”而每个国家的电影,也如神话一般映射出民族与历史的深层记忆,不仅能表现这个国家的创造能力、艺术水准,更是外化的文化软实力。 电影的丰富与多元,使得原本单一甚至无趣的人生,在看电影时开启了穿越国界与时空的光影旅程,能在有限的时间内,带着自己的生命体验与电影进行对接,最大限
河北省与河南省是邻居,这两个省的风土人情、生活习惯有时候分不太清楚。河南开封是八朝古都,北宋东京城又称“汴梁、汴京”,而河北的大名府则是当时的陪都,是宋代的“北京”,金冠之地。一条漳河,位于中国河北省与河南省之间,有清漳河与浊漳河两源,清漳河与浊漳河在河北省西南边境的合漳村汇合后统称漳河,再向东流至馆陶县入卫河。漳河下游作为界河,在经过的区段划分河北省与河南省的边界。从清朝雍正年间到新中国之后的二
为父亲建起一座桥 决定离开之前,为父亲建一座桥 推倒篱笆,拔除藤蔓 钢筋撑起水泥,一座桥 通向漠泽与大海,通向芦笙的方向 在河流的褶皱爬上父亲的额头以前 在石山缭绕,雾气遮掩日色以前 一座桥,就不是一座桥 是父亲垒砌的木屑刨花,是竹篾 经过火炭严刑逼问,只剩下 高空的白,皎洁如月光 家里摆满竹制的家具,竹凳子 竹刀笼,竹扫帚,竹篮,竹筐 血肉丰满的一部分,都有竹子香 父
尊 严 她在家, 打开燃气灶的阀门, 和网易云音乐。她睡衣、一个人在家。 看窗外,外卖小哥在时间的地图上狂奔, 但不是向着她。她的静态 是一个变化的圆,光阴 记忆、梦想,成全她,存在。也保护她。 把尊严看成一束花,她努力 让双手表达—— (手仅有千篇一律简单的姿势) 塑成高贵的瓶,捧着这束花。 她不允许任何人 绝不允许任何人,在未来的时间里 看轻它。 哪怕大脑
夜 雨 感情是易碎品,玻璃是易碎品 雨滴也是易碎品 从高空坠下 树木伸出手掌 没有接住的雨从叶缝落下,砸向地面 瞬间找不到 我从树下走过 听到大树轻轻的抽泣声 一些泪水落在我的头顶 原来,树木也有一颗悲悯的心 敏感易碎 夏日荷塘 应该相信 再飘摇的风雨,都能被伞遮挡 荷叶撑开的碧绿,也挡住了骄阳的洪流 荷塘静谧,江河的生命奔腾不息 以哗哗水声行走于荷花
康 定 情歌,美得不能再美的那一句 溅在河谷 红石滩上的石头褪色了 除了爱情,生存还有别的理由吗 白云还在,月亮还在 溜溜的城追求千年圆满 折多河非要一分两半 掠过河水的风,掠过玛尼堆、寺庙 掠过僧人、乞丐 并在我愣神的一瞬间,掠过我 经文开始流淌,转经筒 有抚摸的触动,也有旋转的茫然 路过新都桥 远处藏式民居,寺庙 近处白杨,地里埋首劳作之人 路过我 一片
夜 色 夜色浓如酒,可惜 我无酒杯 明月隐去,我在无声地对抗 一个秘密,还是一份情殇 夜色不懂我的心事,越来越浓 裹紧了我的心,隐隐作痛 窗外的落叶无所适从 小巷里的脚步声,轻盈又沉重 黑豆地没有爱情 黑豆地,在寒露这一天 阴冷而灰暗 爆裂的黑豆荚,过早地 坦露了所有的秘密 黑豆是黑色的眼睛,散落在黄土地上 有的神采奕奕,有的黯淡无光…… 豆蔓艰难地走到秋天,
非常开心能够回到河南来参加这个论坛,其实我也经常回河南,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说“亲切”有点儿太远,其实就是“亲”,很亲的感觉。 刚才听其他老师讲《诗经》里面的花草在河南大地上的分布,讲官渡之战时的河岸,我们就好像走在历史的隧道里边,在时间和空间里漫游,看到这片土地的美,这片土地文学的美、文化的美,真的是风与土,人与情。那么,接下来,我所讲的可能是此时此刻的河南,是正在发生着的河南。 这也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