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清溪村期间,我曾两次去南皋村找周锦云,均未见到。一次是卜雪斌带我去的,周锦云的弟弟在家,说哥哥到邓石桥那边去了。一次是我独自到东边会龙山地母庙那里,路过南皋山,在一个拐弯处,又遇他弟,问锦云先生是否在家?弟言“兄在山里”。像极了贾岛“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之《寻隐者不遇》意境。后来,周锦云知道了我去找过他,某天中午,竞和老伴一起来到李家塘“清溪书社”找我。他不认识我,只知有一位北京来的作家住在
玉兰幻变 阳光堆积而成的清晨,鸥鸟在湖面勾勒的褶皱流淌草莓冰激凌有韵致的涟漪。独钓之美源自假山背后那几棵玉兰树下,鱼群游走时的悄无声息。她回信说塔里木的胡杨沉人拖拽着残秋尾巴的初冬,不过是几句老生常谈,竞在内心镌刻出如汉绣般燃烧的笑意。在信的末尾捕获到刀尖触到硬骨的钝感,仿若牙齿咬到沙砾。 这个时节,玉兰树怎会如霜花盛开?不过是爆浆蛋糕的魔幻奇迹,让烟蒂在湖水里氤氲开鸥鸟飞掠过的痕迹。此时,湖
你总是站在冬天的风口。越冷越炉火熊熊,热气腾腾。 一壶水的夜晚总让我想起寒风凛冽的弄堂口,昏暗的路灯,夜归的自行车铃,忐忑不平的弹革路,披着寒风清晰可闻的轮船汽笛声。 你一身简朴,唯一值得闪耀的就是能量和火红,尤其是漆黑的腊月。 煤是你力量的源泉,即使成为一堆骨头,也要铺设一条明天或后天的通途。 老虎灶,绝对算得上这个城市的标识。 在南市老城厢,最后的老虎灶已经离去,离去的还有那个每天四
带着一缕烈焰,奔驰在风尘仆仆的黄昏。 我是一匹忠贞不渝的马,呼唤曾经的主人。 我是一匹孤独桀骜的马,呼唤流浪的草原。 在黑夜中等待,等待一条无声的河流,将内心的浪花平息。在时光中等待,等待一双温暖的手,将我的烈性驯服。 唯独大地上漂泊的云,与我一起驻足风的渡口。化为雨,化为眼中的热泪,化为牧马人的炊烟,化为永不干涸的心湖。 等待你甩响一记皮鞭,把命运的疼痛留给山谷,把记忆的苦难留给山河。
月亮走丢了。 万家灯火,续写喧嚣过后短暂的沉默。蘸着星光,我给你写一封关于昨天的信,梦呓先于抵达。 事实是,在没有月光的夜晚,一条小路延伸进虚无。一个人重复着数那串熟悉的数字,让步履代替一只蚂蚁,捡拾了白天遗失的荒唐,它在执著地搬运善良。 必须俯下身子。 而一面墙倔强地站立着,影子与忏悔对峙。 这一切,需要一个仪式来慰藉迷路的灵魂。 而大海的另一面,涛声依旧。 礁石默默承受浪花的洗礼
跟上一只青虫的缓慢。它圆滚滚的身体,在一棵栎树下爬行。它肯定有一个目标,且朝着这个目标爬去。 枯叶散落成青虫的障碍,还有蓬起的杂草都在无意间为难它。青虫浑圆的身体滑稽而笨拙。几只黑色的蚂蚁在枯叶间腾挪着,它们在缝隙间穿行,一切都显得游刃有余。但这只青虫从一片叶子上滚下来,卡在两片叶子中间。青虫努力翻过来,它顶开横亘在身前的一片卷曲的枯叶。 青虫在枯叶之间寻找一条路。它持续努力着。青虫并不介意自
清流关布满石头。烟熏的,火燎的,车辗的,剑伤的,镌刻着纷繁复杂的故事。中规中矩的,个性张扬的,展示着迥然不同的性格。立身扬名,默默无闻,演绎着高昂或低调的命运。 清流关长满树木。或高大粗壮,威风凛凛。或满面沧桑,遒劲有力。或回首眺望,若有所盼。或独立山崖,孤芳自赏。或挨挨挤挤,抱团取暖。或顶风冒雪,斗志昂扬。 清流关爬满记忆。项羽来过,刘邦来过,六一居士欧阳修来过,贩夫走卒平头百姓来过,孤客逆
树树立风雪。 偌大的雪地里,千树万树梨花开。开成花草树木状,开成枝枝叉叉状,开成叶片花朵状。或直或弯,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或舒展或卷曲,盛开成千姿百态的奇思妙想。 用琼花的洁白无瑕,塑花朵的万状之形。 以天地间执著舞者的形象站立着,迎迓春天的到来。 河流 原野上,一条条河流碧波盈盈,连绵不绝,匍匐前行。 河流纵横的脉搏跳跃涌动,使大地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绚烂,四季更迭,青春永驻。 冬日凛
以前是火车站广场、超市门口、旧图书馆旁边的桥头,如今为小区北大门。 他们披风沐露,将自家种的菜蔬摆放在市民心坎上。 ——家常。便宜。绿色。 给干瘪的腰包,以好好生活下去的动力。 最喜欢逗留于长者的摊前,他们的岁数,接近于我的爹娘;他们甚至比我生活在乡下的爹娘还显得老相;他们也同样,不会使用支付宝和微信…… 买菜时,我会备些零钱,尽管他们身边,附有儿女提供的二维码。 他们的脸色、神情,偶
夜幕中 我一转身就听到了大地的喘息声 狂风正清扫落叶,如同我两手空空 抓不住每天惊爆的消息 俱乐部里四个女人围绕一张小方桌 时代的风景在抢购中泥泞了肉体 我与俗世交换了花骨、圆月、马匹 设置许多分界,但是无论如何 也抹不掉这条草蛇灰线 像让百万市民认领的天天乐超市 世界积聚词语又消解词语 如果荣衰是人类的命运 巨大的灯盏也不是多余的 夜话 世界的黑夜就是我的黑夜 一个
沙河望春 那一年,乡村的舞龙少年 过了梨园河 泥沙太沉,他手里的禅杖,尚不能够 成为定水神针,但浪花卷起了码头 他平安上岸 又一年,正月十五,雪打灯 舞龙少年,已经把人生的经书 读到了成年这一页 到了阳春,我来了。在沙河 春天其实是一路梨花 有道是:蝶衔红蕊蜂衔粉 我看见舞龙少年,骑着白马,过沙河 昭武故地 月氏是有王冠的部落 月氏还有美玉,和唱歌的百灵鸟 他们逐黑
山辽远,人世被树木切割成 一块一块的。看见水的时刻 云朵漂浮,水波呢喃 没有什么比此时的天更蓝 八月的末尾,蝉声响亮 树高大的影子落下来 叶子被风浸透,止不住地摇曳 还有成群的灌木丛,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生长,遗忘了苦痛—— 生命的滋养 等到夜晚,光慢慢黯淡,一切隐没又重来 细雨 马上要下雨了 潮热未消,大片大片的乌云 抱在一块儿 天空是宇宙的边际 看不到其中的讲述
反光镜 我在办公室中面东而坐 落日向西 我们之间隔着墙壁、方向,和一个 锐角。躲在时间的背面 我们还能看见什么?几辆旧电动车 并排停在侧楼窗前 天空仍清澈,没留下任何事物的倒影 一天就要结束了,我用右手 抵住额头,抵住陷入语言深渊的部分 ——它越来越晦暗 当我猛然抬头,我想我一定尖叫过 第三辆电动车的右后视镜中 一束灼灼的阳光射过来 射进我僵硬而浑浊的身体 十二枚鹅蛋
哭过一个下午就不再哭了 我们只是错过,不是错失 味道恰到好处的咖啡,是别人的 适时出现的好天气和车船,也是 这些才是属于我的: 隔夜的陈茶,正在变色 练不好的字,摆放在抽屉深处 零落的植物总是忘了浇水 它们逆来顺受,像我 每天原地不动或两点一线 就受够了行行重行行之苦 青青河畔草 我决意送你一瓶昂贵的沐浴露 她们说有樱花草的味道 我还没有用过,只知道 它的色泽和欧洲田
空气是暖的 连着花香也是有温度的 一个侍花弄草的男人 从花店里出来,解开几颗衣服的纽扣 一眨眼工夫,门前的长椅上 就多出一对情侣 男人走上去卖花 没注意到身后的影子连上了另外一个人 是花店的女老板,她正靠着门板面带笑容 太阳刚来 正好把他们的幸福摆拍在寻常日子里 小孩 不用担心变成大人 可以维持一种 不必理解苦难的笨 难过和哭泣,对于吸引关注仍旧奏效 糖果和关心,只
超市 又一个清晨 你推着超市的购物车 你看见许多的老年人 取下一盒又一盒彩虹糖 跑过的孩子没有意见 你看见平行货架间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 巧妙的联偶,他们是 清晨的幸存者 他们像你一样加入拥挤的队列 进入另一间更大的房屋 那里的梁柱糊满广告 墙壁不能晃动 他们像你一样静悄悄地走 游乐园 孩童飞奔,孩童 在游乐园里划出回旋的曲线 那一条条,构成此刻的全部 混乱中,
他的火烧云 他让我闭上眼睛 随加热的空气一起上升 他频频转动旋钮 拦截那条太阳的红光 送给我燃烧的天空 那些云雾溢满我们身边 谁去理会 由仰视到俯视的旋涡 云海翻涌的新高度 没让我恐高 他让我化为云的一部分 暖飞侠 寒潮来袭,他飞驰而来 在我栖身的冷山 一一布下暖温仪 他不管那些盘旋在空中的 飞行器 是不是打乱了逆温层 切断了冷锋 消解了冷气团 只在我的山
整个春天 木梯只用了两次 一次果园男主人修剪枝条 另一次果园女主人靠在木梯上 看天空的云 之后,在果园中 一直保持安静 就像从来不存在 就像它就是从果园飘过 越飘越远的一朵白云 春天的梦 又一个下午 即将过去 大街上车来车往 对面楼顶上的鸽群不见踪影 天空,空荡荡的 一串摩托车刺耳的马达声 穿过街道,由近至远 消失在空气中 下一秒 我变成一只鸽子 飞进空荡
小时候,常听老家老人叮嘱 多种花,莫栽刺 此后,与人交往时 总记着老家老人的话语 多多种花,与人为善 多数时候,确能结出善果 而有时,却被以刺相对 但我还是喜欢多种花 在居所的露台 我确信,这种下的众多花 定会如期绽放 定能收获芳香 鲜花与蜜蜂 楼上露台种了棵金银花 四月中旬,绿丛上银白一片 次日又一片金黄 我爬上梯子,伸手欲采摘花朵 一只蜜蜂翩然而至 旁若无人
母亲有时很吝啬 她经历的事,很少讲给我听 那些不悦,如一页页废稿 撕碎在长久容忍的习惯间 揉烂在终日繁忙的缝隙里 对我,只是偶尔发表一些唠叨 母亲睡着了 一些压抑,在梦话中苏醒 有车间班长的批评 有工友闹别扭的气愤 有工资不开的着急 还有把不住我人生选择的惋惜 偶尔的几声笑 反倒像是清水里混了污泥 母亲每天为生硬的金属喷漆 却无法给自己的梦上一点色彩 黑夜包容了很多
山丘 压倒一片青色的 只能是另一片青色 看那山丘上吧 当青色从山坡上滚下来 轰隆隆作响 如此鲜活,又如此喜悦 任凭阳光按住它们的肩头 也止不住 批评 爸爸妈妈的批评 像一粒裹着苦药的糖 而不是狂风暴雨 这次发生,下次又被他们 找个理由收回 而里面夹杂的味道多复杂啊 苦一半 甜,也一半
我们所有人或许都存在过这样的幻想:将所有的物质与精神状物都拆分成细小颗粒打乱,然后一点点自由拼合,穿梭在其中,井然有序,进退有度,能同时掌握理智与癫狂——我们没有做到,而有一个人做到了。 布鲁诺·舒尔茨,他也许是个极端到顶点的作家。我总觉得如果一个人阅读他的文字超过三行而没有爱上他,那么,那个人必会厌恶他。而反之,爱他的人会爱他爱到死。 余华在舒尔茨的小说集《鳄鱼街》的序言里说:“他的作品有时
观落日 11月9日,今日立冬。大树脱去叶子,我的感觉是:一个人正说着话,忽然沉默了。鸟声起,一枚枚会叫的叶子,一转眼,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一棵树,叶子刚落,这个那个位置,立即有新的芽苞各就各位。这棵柞树,夏天我观察它,一直没弄清树枝的神态,落了叶,它的手势才明确:一部分指向天空,一部分横指向远方。 这棵槐,几根大枝一直在拥抱,拥抱了北面群山,老城一大部分,天空一半。 昨夜小雨,今早,一棵棵树
谈乐晨00后。15岁起有文章见刊。作品散见于《散文诗》《意林·少年版》《少男少女》《知识窗》《中学生博览》等多种刊物。 看了很多哈维尔·马里亚斯的书,就从他说起吧。读他是一气呵成的体验。主角的职业精确安排好,编辑、同声传译、代笔文手、间谍……当某些人物掀开雾气,姿态相似地登场,马里亚斯会调一些熟悉的名字(如路易莎、贝尔塔、鲁伊韦里斯)给他们,大约也会在行文途中抛下之前的称呼。“因为人也和故事一样
美国在独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还不能摆脱文化上依附英国的状况,而英国总是有一种不可名状的仇恨和敌视,鄙视美国的一切,自然也包括美国的文学。但是,在一两百年的时间里,美国文学就已经繁荣,美国作家开始影响欧洲作家、世界作家。 英国人曾经说:四海之内有谁读美国书?美国人很受刺激。后来,诗人,小说家,侦探小说鼻祖、象征主义先驱爱伦·坡的理论主张被法国诗人奉为经典,影响了很多法国作家和诗人,比如波德莱尔,
爱之旋 摄影 2019年
漫访谈
摄影作品,是作者内心感受的语言,除了专业的设备加技术,其次就是作品表面的呈现,但实际是内在的语境才是作者要表述的。用自己所喜爱和熟悉的方式表现,指月望月,心灵的自问自答,直至自悟。 我的关注点,是周边的生活环境中不被人关注的物象及痕迹,就像荷花那般的处境……从中获取到我想表达的内心世界。 每当仲夏时节,微风轻拂,池塘里花开朵朵。她们不惧骄阳,含苞绽放。 一个小小的池塘,从花开到花落,观荷花四
在使用胶卷拍摄的年代,相机显示拍满后,可能还有一两张剩余,王泽民不想浪费,在废片儿中找机会拍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久而久之,王泽民感觉到了一种不同的状态。冲洗胶片,别人以为是废片,要剪。王泽民制止了,这可是他的作品! 对王泽民的印象是“漫画”式的。经常在一些会议、仪式或活动上见到他,拿着相机,穿深色衣服、深色仔裤,戴深色帽子。摄影师着深色是有道理的,不太引人注意。 王泽民走路也静悄悄的,静中带有
《不要抬头》海报
视频
导演:亚当·麦凯 主演: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詹妮弗·劳伦斯 梅丽尔·斯特里普 上映时间:2021年12月 亚当·麦凯执导的喜剧《不要抬头》,科幻的脸谱,撒着荒诞的疯。奈飞斥资,众星荟萃,虽得分平常(豆瓣评分7.1分),但足够癫狂尖锐,也尽情影射了当今现实。没错,成片上映于2021年12月,让人在荒谬之巅俯瞰,看到荒唐叙事下,人类社会光怪陆离的虚像和精神撕裂的写实。 天文学家明迪博士(莱昂
书名:《24/7:晚期资本主义与睡眠的终结》 作者:[美国]乔纳森·克拉里 译者:许多沈河西 出版社:南京大学出版社 出版时间:2021年5月
有多少人道出“晚安”之后依然无法晚安?有多少电子设备在熄屏后又被反复抹亮?有多少夜晚正面临着失眠的收编? 在不断缩减的夜晚和不断扩张的失眠之间,隐藏着现代人的不安宿命;一切古典式的二元区分结构都不再容于资本主义的同质化力量——狂欢节不再是工作日的中断,而成了另一种工作日;自然不再是文化的反面,而成了文化的战利品;神圣不再是亵渎的彼岸,而成了亵渎的另一面。更要紧的是,睡眠与清醒之间的相互构成性被简
我与春天隔着一道墙 洪信明 墙里春意盎然 墙外喘气如牛 和这空调的外机一样 我们悬挂于城市的边缘 我和春天 隔着一道墙 洪信明:浙江杭州人。有诗歌发表于《岁月》《百花》《金山》等刊物。 路遇 谢生梅 相遇黄昏,又各自闪开 一条哺乳期的流浪狗 有更匆忙的脚步 都是满身倦意的母亲 在尘世的喧嚣里 制造,最柔和的声音 夏日傍晚,蝉声喧哗 心静如水是困难的 我们需要穿过,